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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自請放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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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麽一說,高長恭停住,他轉身看高嫻,卻見她嘴角有些微微笑意,道:“我雖病著,卻是什麽都曉得的。我昨日病倒後發生的事情我已大概了解,今早宮中有人說,看見憐香閣的人帶了個叫鄭雲笙的姑娘,說是那個姑娘是你身邊的人,我便覺著不妥。”

“長姐知道她在何處?”高長恭驚詫。

“不知道。”高嫻招手讓他走回來,她看了看門口以及不遠處,發現無人,這才將殿門關緊。

“阿肅,段深他都告知我,讓我提醒你,如今宮中並不安全,陸令萱等人野心勃勃,勢必會鏟除對他們對立的人,讓我規勸你遠離鄴城。”

“段深?是何許人也?”高長恭並不曾聽聞,更不知此人無緣無故為何要幫助他。

高嫻告訴高長恭,段深就是那段韶的兒子。因那段韶是北齊名將,亦是開國功臣。這個高長恭自然是曉得,高嫻告訴她,段深是段紹之子,如今姑臧縣公。

段韶高長恭曉得,姑臧縣公他也是聽聞過,但從不知是段深,經高嫻這麽一提,倒是有幾分印象,此人父親亦是一名猛將,他亦是少年有為。

高嫻將昨日的事情講給了高長恭聽,稱其,段深昨晚將他送回並尋來太醫醫治時,在外頭守候了整整一夜,也是在她醒來時,她迷糊中知道有人救了她,便尋找此人,方知,他便是段深,此人她亦是記得。

昨日遲遲不願出席是不情願為她擇選駙馬,其實,都是有著心中的想念,但見到段深時,她是有多吃驚。

其實她與段深只是匆匆一面之緣,之後再未曾碰過面,那時她還在王府時,她還是個郡主。但高嫻並未多說,說是等待有時間,會慢慢說與他聽,而是悄聲告訴高長恭,“阿肅,我們高家皇嗣中,長姐知道你是最不同的,如今皇上她親信陸令萱,勢必會對你造成危險,長姐知道你喜歡鄭兒姑娘,我會想辦法替你救出鄭兒姑娘,你若是真心喜歡她,事後,就尋個借口帶著鄭兒姑娘離開鄴城。”

從高嫻宮苑出來後,直接出了宮門。

馮小憐並未將鄭雲笙帶去面聖,告訴鄭雲笙,因此事關乎皇家體面,刺殺都到了皇宮,日後皇上又該如何一統天下。為避免皇上見到鄭雲笙而遷怒高長恭,便是讓她寫了一份自招書,招供畫押。接著,鄭雲笙就被壓到了死牢中。她此刻對外面的事情一無所知,也從她簽字畫押後,再不曾見到過馮小憐。

不過這都不重要了,她覺得,只要此事不牽連到高長恭就夠了。其實,不管她裝作多麽樂觀,多麽放心,其實,她的骨子裏還是很怕死,很怕很怕。

不知怎的淚水竟是不爭氣的流下來,她擡手擦幹眼淚,外面雨聲好大,更顯得孤獨寂寞,她呢喃道:“我不想死,但是我不可以連累長恭。”她這樣告訴自己。

外頭傳來了腳步聲,她耳尖,聽得真切,雲笙起身扒住門,可看不見外頭:“是誰?”十分警惕。

可並沒有任何的回聲,原來是她太想離開這樣的鬼地方心切,聽錯了。她扶著門慢慢再次滑坐下來,“鄭兒。”高長恭的聲音輕輕的喚了她。

她以為自己又聽錯了,沒有回應,只是自嘲道:“我先是想到他,現在都聽到他在喚我了,這是不是死的前兆,我真的要死了。”她雙臂抱著膝蓋。

本是絕望了,可又聽到這一聲:“鄭兒。”這次她卻是知道,這是真的高長恭的聲音,不是她的幻聽站起來對著外頭問:“長恭,真的是你嗎?”

高長恭能夠從這語氣中聽出雲笙害怕的心情,他方才是買通獄卒喬裝打扮成這裏清掃的獄卒才進來的,隔著昏暗的光,他瞧見了幾日未見的鄭雲笙,憔悴了不少,但是他也沒好到哪裏去。

“長恭,你怎麽到這裏來了?”鄭雲笙小聲問道。

高長恭一把抓住鄭雲笙的手,“我來看看你怎麽樣了,不然我不放心。”

鄭雲笙剛想開口說什麽,卻忽然頓住了,她抽離自己的手,道:“此事關系重大,你還是不要牽扯進來了。”

高長恭不解,“鄭兒你在說什麽,我怎麽可能不管不問。”

“因為,我已經簽字畫押,將沈香和我同謀的罪認了下來,同你撇清了幹系,我不想你為我涉險。”

高長恭不知道馮小憐給鄭雲笙說了什麽,不過此刻他並不想知道馮小憐說了些什麽,只是想鄭雲笙不要落入人圈套。

“鄭兒,我不管她同你說了什麽,你只管記住我說的。我會救你出去,帶你離開鄴城,在這之前,你給我好好活著。”高長恭壓低的聲音中夾雜著怒火,他好不容易進來,見到了鄭雲笙,並不是要來聽她說做什麽偉大犧牲的話。他高長恭,還沒到孤立無援的地步。

鄭雲笙轉過身來要告訴高長恭不要做傻事,可是高長恭早已不見了身影。她有些愧疚,自己究竟是在做什麽,一心期望他能來看自己,卻又不想連累他,現在他來了,自己卻又將他給氣走了。

高嫻拖著病身子去見高緯,高緯本不打算見,想了想,還是讓她進來了。

“長姐來了,朕這幾日政事繁忙,沒來得及去看長姐,長姐不會怪罪朕吧。”高緯說這些話的時候,看著高嫻的眼神另有深意。

高嫻道:“皇上為江山社稷日理萬機,我只是區區一個公主,哪裏就敢責怪聖上呢。”高嫻落座,想起什麽事來,便道:“那日皇上替我選駙馬,是我沒那個命,福薄。”

高緯拿起的毛筆又放了下來,“長姐快別這麽說,父皇托付朕好生照看你,自然一定會在為長姐擇一個好駙馬。”

“如此,多謝皇上了。”高嫻喝了一口茶水,放下,“聽聞那日發生了行刺?”

高緯依然猜到文昌公主的來意,等高嫻問出這句話時,他不過是笑笑而已,“無礙,一點小打小鬧的,朕的皇宮可不是人人都能進來的。”

“刺客可抓住了?”高嫻緊接著問,“太過猖狂,竟敢行刺皇上,必須嚴懲。”

“抓住了,不過是一些小嘍啰,大魚還在幕後。”高緯有些傷腦筋,那日仵作檢查刺客屍身的時候,發現她是李家的後人。暗地裏已經讓人調查這個沈香,似乎她在幫什麽人做事,不過目前還不明確。

“此事,是蘭陵王身邊的小婢女認的罪。”他又補充了一句。

“長恭?怎麽會牽扯到他?皇上,你是否也認為是他所為?”

高緯笑了起來,“長姐,你我都了解他的。如果真是他,也不會蠢到使用自己的人。”高緯雖然聽信小人,但還是不傻的。

“那皇上打算如何處置這個小婢女?”高嫻關心的問。

“此事驚動了朝臣,定然是要一個說法的。把小婢女斬首示眾,事後,將蘭陵王貶去青州。”

高嫻擔心的道:“可是皇上你知道他們是無辜的。”

“無辜不無辜另當別論,這個小婢女必須要死。你還記得當年所謂的陰時之女,黃明天數一事嗎?將此事鬧得沸沸揚揚,她便是人們口中的陰時之女,好在後來發現這只是一個要滅我北齊的幌子,此女定是不祥之人。她本是消失了,這樣也好,可是幾年後她又出現了,不管怎樣,為保住我北齊無恙,她這次都必須要死。”這才是高緯的真正目的。

高緯之所以告訴高嫻,也是想要借用高嫻之口告訴高長恭,他才是皇上,他要誰死,誰都不能活。而個中因由,相信高長恭是明白的。

高嫻將此事如實轉達給了高長恭,高長恭聽後,便讓高嫻不要趟這趟渾水,高緯是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,連文昌公主都不打算放過。

“對不起長恭,是我無能幫你救出鄭兒姑娘。”高嫻有些愧疚。

高長恭思索了下,道:“長姐,你放心,我不會有事的。”高長恭轉身離去。

......

“什麽?”司徒鴻一聲驚詫,又壓低了聲音,“你要劫獄?你瘋了。”

“我沒瘋,皇上根本就知道鄭兒她是無辜的,他確必須讓鄭兒死,我不能坐視不理。”高長恭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。

司徒鴻並不建議高長恭冒險,他道:“你都自身難保了,還要關心什麽鄭兒,此事你若是插手,必然是引火燒身,我絕不允許你這麽做。”

這件事處理的,本就漏洞百出,可是皇上卻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下令要將沈香懸掛城門三日,三日後挫骨揚灰。將雲笙斬首示眾,以儆效尤,告誡還在謀劃刺殺天子一事的人,所有的造反者都會是這個下場。

第三日期限已到,幾日不見的高長恭出現,他已大致尋到了他想要的線索,這樣,雲笙就會無事了。

她一身白衣上印著囚字,被押赴刑場。

要進入冬季了,竟是雨水不止。雲笙擡頭看著烏雲密布的天空,方才還有一絲日頭,此時已經全部隱了。有冷風吹過,秋葉嘩啦啦從樹上掉落,好不蕭條。

這是秋雨中第一次打雷,雲笙手上帶著冷冰冰的鐵鏈,決絕跟著押送她去刑場的人離去。那日馮小憐站在高處望著,眼神充滿著笑意,想著,高長恭,這就是你拒絕我的下場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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